说罢，放下酒杯，捧起饭碗，开吃。</p>

自从兴宁伯公然在宴会中热水泡饭，每次宫宴，都会备上馒头饼子和米饭。</p>

沈瑄吃得很快，转眼间两碗饭下肚。</p>

永乐帝看他吃得香，也捧起了饭碗。</p>

皇帝停酒，谁敢继续推杯换盏？</p>

于是，伴着宫廷乐舞，文武勋贵一同低头扒饭。</p>

同理，皇帝不放下筷子，就是硬塞，也不能停，必须吃！</p>

宫人宦官目不斜视，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抖动。</p>

这位国公，三碗了。</p>

那位侯爷，五个饼子下肚了。</p>

眼前这桌应该是六部天官吧？饭盆添了两次，还没吃饱？</p>

宦官宫人们交换着眼神，宫宴过后，怕是太医院的门槛要被踩断。</p>

这么吃，不撑出病来才怪！</p>

可惜，皇帝一直没停，皇帝的亲儿子和干儿子刚吃了半饱，朱能病体康复，饭量已然超过了张辅。从交趾回来的将领，够级别参加宫宴的，也是个顶个能吃。</p>

宫宴之上，很快呈现出两级分化。</p>

一方是以定国公为代表，痛快的吃个不停。</p>

另一方以翰林院六科为典范，痛苦的往嘴里里硬塞。</p>

六部大理寺都察院属于中间派，不能豪迈，数米粒总是没问题。</p>

终于，沈瑄停下了筷子，众人以为他吃饱了，结果却听他道：“可有麦饼？”</p>

定国公的饭量，远非一般人能够企及，连永乐帝都有些扛不住了。</p>

朱棣放下碗，宫人立刻送上炖汤。永乐帝一边喝，一边舒了口气，到底上了年纪，比不得年轻人。想当年，他也是三碗吃完，不足半饱。</p>

吃完了两个麦饼，沈瑄没有再取，放下筷子，郑重道：“陛下，臣欲告假数日。”</p>

朱棣点头，表示理解，“出征在外一载有余，当是辛苦。回府好生歇息。”</p>

“谢陛下。”沈瑄再抱拳，“臣尚有一事不明。”</p>

“何事？”</p>

“臣听闻兴宁伯日前当街行凶，被械至应天府？”</p>

“这是误会。”朱棣眉头一皱，道，“朕已下令应天府查明，兴宁伯无罪。”</p>

谷王联合曹国公造反，平王妃欲加害皇后，平王也被牵扯进去，这样的事绝不能在群臣前漏出口风。</p>

没等永乐帝松口气，沈瑄又道：“既如此，臣请陛下恩准，许臣自由出入锦衣狱。”</p>

朱棣表情僵住了。</p>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p>

“臣同杨指挥使有旧。”沈瑄道，“欲-同杨指挥使切磋一番。”</p>

有旧，切磋武艺，自由出入诏狱，有必然联系吗？</p>

朱高煦和朱高燧互看一眼，不说话了。</p>

朱能按住想出言的张辅，摇摇头，老实坐着，不许动！</p>

武将们面面相觑，大部分不知内情，以为定国公真要同锦衣卫指挥使切磋。</p>

文臣们瞪大了眼睛，很是兴奋。</p>

武将勋贵和锦衣卫，无论谁胜谁负，其中都大有文章可做！</p>

许久，朱棣才开口道：“朕准了。”</p>

群臣脑袋上都冒出连串的问号，是准定国公自由出入锦衣狱，还是准他和锦衣卫指挥使自由切磋？</p>

沈瑄却没有提出疑问，立刻行礼道：“谢陛下！”</p>

“恩。”朱棣犹豫片刻，还是补充了一句，“点到即止。”</p>

出入诏狱没关系，和杨铎比武也没关系，但不能伤人，更不许拆房子！</p>

沈瑄点头，“臣尽量。”</p>

什么叫尽量？</p>

朱棣额头陡然间-暴-起青筋，手下意识摸向腰间。</p>

沈瑄十分淡定，朱高煦和朱高燧同时缩了一下脖子，老爹这个动作他们太熟悉了，明显是在找鞭子，准备抽-人！</p>

借口“公务”没有参加宴会的杨铎，听闻属下回报，再次起了将兴宁伯撵出诏狱的念头。</p>

“指挥？”</p>

“罢了。”杨铎负手，攥紧手中的荷包，“定国公来时，不必阻拦。引他至兴宁伯处即可。”</p>

“是！”</p>

校尉领命退下，杨铎垂眸沉思，是否，他该请旨出京一些时日？</p>

摇摇头，还是算了。</p>

无论他在或不在，只要兴宁伯不走，诏狱随时有被拆毁的风险，一个不小心，连北镇抚司都要遭殃。</p>

留下或许还能想想办法。走了，一旦定国公动手，说不得真要派人去趴夏尚书家的房梁了。</p>

诏狱中，孟清和用过了晚膳，正在单间里转悠消食。</p>

囚室外的校尉力士尽量放轻脚步，瞅着时辰，将熬好的汤药从木栏间递进去。</p>

“伯爷，该用药了。”</p>

闻到熟悉的味道，孟清和皱眉。</p>

校尉不敢马虎，指挥使交代，一定要伺候好这位，“赵院判说过，伯爷的药不能停！”</p>

什么叫药不能停？</p>

就算知道这是“好话”，孟伯爷还是差点掀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