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是妹夫还是弟媳？</p>

好像哪个都不合适。</p>

孟清义这厢苦恼中，孟清和已经给沈瑄倒了杯热茶。国公爷这个时辰回来，明显是退朝后被皇帝留下加班，估计也没能蹭上饭。</p>

沈瑄接过茶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擦过孟清和的手背，嘴角轻弯，眼波流转。</p>

孟十二郎习惯了，不觉得什么，顶多晃神几秒，心跳快一拍。</p>

孟清义却是好一阵面红耳赤，做了几番心理建设，终于道出一句：“十二郎，你和国公爷虽不能明面上大办，族谱却是要上。”</p>

上族谱必定要开祠堂，即使不过礼，也是最牢靠的保障。如果两人要过一辈子，这一步必须要走。定国公若是不答应……孟清义攥紧了拳头，拼了这条命，也要劝十二郎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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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以十二郎和国公爷的情形，到底该上孟家还是沈家族谱？</p>

听到孟清义的话，沈瑄眼中的冰冷有了些许缓和，孟清和挠挠下巴，道：“九哥，国公爷是今上义子，我已被天子赐姓。”</p>

简言之，他们都归宗人府管。上族谱，也肯定要天子点头，上国公爷家的。</p>

天子赐姓？</p>

难不成，这事连天子都晓得了？！</p>

此言一出，孟清义没能成功石化，而是直接魂飞天外。</p>

文华殿，东暖阁</p>

一副囊括了整个大明的舆图，铺满了半个青石砖地面。</p>

朱瞻壑蹲在舆图边，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一身大红的盘龙常服，半天不出声。</p>

朱瞻基盘腿坐在朱瞻壑身边，腿上铺着一本册子，每翻过一页，就在舆图上对照，寻找相应的州府，手中不停记录，很快，手指和胳膊都开始发酸。</p>

伺候两人的宦官宫人侍立一旁，捧着笔墨纸砚和点心热汤，屏气凝神，不敢出声。</p>

暖阁里没有熏香，只有淡淡的果香和糕点的甜香。</p>

半晌，朱瞻壑出声了，“王兄。”</p>

“恩？”</p>

“我想出宫。”</p>

朱瞻基笔一顿，浓黑的墨点晕染开，宣告此页作废。</p>

“为何？”</p>

“少保数日未来宫中授课。”</p>

朱瞻壑抬头，没有隐瞒想出宫的目的。自朱瞻基受过朱棣的教导，堂兄弟之间倒是比以往亲密了许多。</p>

“少保是旧疾复发。”朱瞻基放下笔，立刻有宦官送上丝帕，为他擦手，“皇祖父也说，近些时日不要去叨扰。”</p>

“可我想见少保，想知道少保的旧疾好了没有。少保如果不肯喝药，病就不会好得快。少保如果不肯喝药，赵院使可以给少保施针。”</p>

朱瞻基：“……”如果真是这样，兴宁伯未必乐意见到王弟。</p>

朱瞻壑蹲累了，干脆坐下，“少保上次讲，海里有比房子还大的鱼，隔海之地有能活人无数的粮食，还有各种珍禽异兽。王兄不是也想听少保授课？”</p>

朱瞻基点头，为此，他还和皇祖父争取来着。</p>

“少保病了，不能进-宫，作为弟子理应前去探病。”</p>

朱瞻壑似下定了决心，突然双手按地，站起身来，拍拍衣袍的下摆，丢下一句，“我要去见皇祖父！”</p>

话说，噔噔噔跑出了暖阁。</p>

伺候他的宦官立刻跟了上去，“世子，慢些。”</p>

朱瞻基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将被污了的一页撕去，“王伴伴。”</p>

“奴婢在。”</p>

“收拾了，孤也去见皇祖父。”</p>

“是。”</p>

奉天殿西暖阁中，朱棣翻过锦衣卫递上的条子，神色渐冷。</p>

未几，铺开黄绢，提笔，重重落下。</p>

“召贵州镇守镇远侯顾城还京，升都指挥使薛贵为中军都督佥事，镇守贵州。”</p>

“改广西布政司右参议解缙为交址布政司右参议。”</p>

“加汉王，赵王俸禄至一万石。”</p>

“拿平王府教授，纪善，械至京城。再削平王府护卫，不留军士，只存校尉百人，官军悉调边防。”</p>

朱瞻壑求见时，恰好遇上从暖阁内走出的郑和。</p>

“见过世子。”</p>

郑和行礼，在殿外通报。</p>

很快，殿内响起永乐帝的声音，朱瞻壑向郑和道谢，郑和忙道：“奴婢当不得！世子快些进去吧。”</p>

朱瞻壑前脚刚进暖阁，朱瞻基后脚带人走了过来。</p>

郑和眯眼，笑呵呵的脸上不见端倪，却未如之前一般向永乐帝通禀，而是带着黄绢，快步赶往文渊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