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眸,孟清和没说话。顺势靠在沈瑄肩上,没有熟悉的冷香,而是一股皮革和铠甲混杂的味道,并不算好,却让他渐渐沉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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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相差了。</p>
明明已经做出决定,何必又想着出头?</p>
大手覆上孟清和脑后,指尖顺过黑发,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过耳畔,安抚着他。</p>
“既已下定决心,十二郎理应晓得,以你我今日,战功可有,大功却无必要。甚者,无功即是无过。”</p>
“恩。”</p>
“此次出征之后,我-欲-向天子奏请,交还官印,辞去北京镇守一职。”</p>
“国公爷?”</p>
“天子决意迁都,此事宜早不宜晚。”</p>
“那我也……”</p>
“十二郎不必。”沈瑄轻笑,托起孟清和的下颌,啄了一下他的鼻尖,“说不得,待到将来,国公府和伯府的家计都要落在十二郎肩上。</p>
“……”意思是,他养家?</p>
“然。”</p>
愣了两秒,孟清和忽然笑了。</p>
“好!”</p>
养着国公爷?</p>
想想就很是美好。</p>
脑海中闪过某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画面,孟清和突然觉得,辞官交权,只留爵位,躺在金山上做个“合格”的勋贵,没什么不好。</p>
知道孟清和想通了,沈瑄收紧手臂。</p>
有些话,他没有明言。</p>
天子不升他,并非不再用他。</p>
相反,朝中靖难功臣,魏国公等洪武时期留下的武将,都已近暮年。天子属意汉王,必为其留下可用文武,正如当年洪武帝一般。</p>
沉下眸子,一下下拍着孟清和的背。</p>
汉王志大,征战之意不弱于今上。为社稷计,便是他不上辞表,天子也会压一压。而立之年,国公爵,一品武将。再封,便是逼继任者弃他不用,甚者,成为新皇登基的磨刀石。</p>
“国公爷?”</p>
“无事。”</p>
沈瑄垂首,蹭一下孟清和的脸颊,黑眸深邃。</p>
孟清和莫名有些脸红。拍拍脸颊,论理,都十多年了,至于吗?</p>
可想归想,现实却将理论击得粉碎。</p>
帐内骤升起的温度明白昭示,至于。再过十年也是一样。</p>
次日天明时分,大军-拔-营。</p>
与此同时,天子于途中发出的中旨和敕令,顺利抵达南京。</p>
中旨用垂训之宝,直接送到内廷,交到徐皇后手中。敕令上盖皇帝-亲-亲-之宝,经文渊阁六部,发往普安州。另有一封交给锦衣卫的敕令,由杨铎贴身携带,先天使一步出京。</p>
“命新城侯张辅遣官军一千五百,护卫平王进京。”</p>
“平王府左右长史不体圣恩,不尽其职,私交罪臣,下锦衣狱。”</p>
“平王妃除封号,令退居道观为平王祈福。”</p>
“平王世子九月归京,为平王侍疾。”</p>
“捉拿普安州-妖-僧-数人,收回度牒。”</p>
“建贵州僧录司,凡西南诸省出家之人,皆上报名录籍贯。”</p>
数道皇命下达,群臣根本来不及反应。</p>
天子若在南京,尚能回旋一二。天子身在塞外,北京六部和南京六部根本吃不到一个锅里,更指望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子敕令在南京走个过场,飞速发往贵州。</p>
天子敕令之外,徐皇后的态度也让朝臣心中打鼓。</p>
太--祖-高皇帝旧制,后--宫-不干政。</p>
徐皇后肖似马皇后,以贤德著称。而今一改往日,接天子中旨,取中宫令牌,令宫人随锦衣卫出京,一桩桩一件件,雷厉风行,无不让人心惊。</p>
普安州究竟发生了什么?</p>
平王是真病?</p>
若平王真是病入膏肓,朝中传言平王妃隐瞒平王病情,怕是……</p>
朝臣各有猜测,却无一人宣之于口。思及天子下达给新城侯的命令,连夜出城的锦衣卫,政-治-嗅-觉-灵敏者,额头已然冒出冷汗。</p>
平王府的天,恐怕是要变了。</p>
坤宁宫中,徐皇后静静坐在桌旁。</p>
檀木大案上,一只三尺高的紫铜炉悠悠飘着香气。</p>
大红袖摆,皓腕凝雪。落笔之处,却似刀锋划过,斧钺劈斩。</p>
一副字写完,徐皇后放下笔。</p>
殿中伺候的宫人立刻上前,递上巾帕。</p>
“人出城了?”</p>
“回殿下,昨日便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