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的北国大地,山河铺玉,树挂琼瑶,朔风凛凛,滴水成冰。
就在这样的天气之中,汾州南十数里的大路上,一行车马迤逦而行,旌旗在寒风吹拂下烈烈作响,战马不时低声嘶鸣着,喷吐出一团团白气,踏在冰冻已久的冰雪之上,不时的打着滑。
马上的骑士尽量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心里在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
与他们相比,更加艰难的则是护卫在车马之畔的那些步卒,只能不断的迈动已经冻的刺痛到发麻的腿脚,在积雪中跋涉前行。
几辆厢车发出吱扭扭的声音,在驮马牵扯之下,晃晃悠悠的行在路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停下来。。。。。。。。。。。。
“朔雪寒断指,朔风劲裂冰,胡中射雕者,此日犹不能。翩翩羽林儿,锦臂飞苍鹰,挥鞭决白马,径自出河中。。。。。。。。。”
厢车中有人吟哦,声音飘出车厢之外,让紧挨着马车,脸上被如刀寒风吹的青青白白的段从文**了一下嘴角,心里话,这词句到是颇有雄浑之意,也带着自傲自夸的味道,勉强也算应景,但这位老先生哆哆嗦嗦的说出来,只能让人觉出一股酸气,其他的嘛,还是问问这些艰难跋涉的兵卒们同意不同意吧。。。。。。。
偏偏这个时候他家老爷子的声音响起,“王老大人豪情一如当年,佩服佩服。”
虽然觉着自家老爷子脸皮可比以前厚的多了,但好在这位王老大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苦中作乐而已,不当大人一赞。”
“老大人过谦了。。。。。。。。。。。。”
接下来便是两个人相互吹捧,段从文蹙着眉,催马便挪远了些,迎着北风,往前面望望,心里则估摸着,今日也许天色将暮时,便能到汾州,想到这个,段从文就满腹的心事。。。。。。。。。
说起来,这全怪车上的老爷子,还有车里那个不知所谓的王老大人。
他本在河洛张大将军麾下效力,而且颇受重用,不论去年还是今年,连番战事,他都很是立下了些军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叙功下来,应该是能进五品将军了,好上一好,四品将军也能争上一下,当然,能传诸于子孙的爵位是求不来的,还得看君恩如何才成。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崩逝,举国皆丧,战事也便停了下来,在他看来,攻取河洛,中原府县,尽皆在望,而连番征战,士卒疲惫,国库可能也不很轻松,正好借此时机,休养生息个一年半载,再行用兵也是不迟。
其实也正如他所料,议和钦使随即便到了河洛,对于军中将领来说,议和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像段从文这样的聪明人都明白,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待到大秦兵精粮足之时,什么和议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所以,军中大将虽心有未甘,却也并不会从中作梗,擅自阻挠和议,而与后周议和之事,却还得看朝中的大人们,军中将领置喙的机会并不算多,换句话说,也就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便是。
实际上,让军总将领们期待的还是军功犒赏,时间渐渐进入冬日,国丧大礼也已尘埃落定,为阵前将士请功的奏折战报什么的都已经送交了上去,这个冬日,军前将士们也再无心于战事了,一个个眼巴巴的盼望着朝廷圣旨下来,起码河洛秦军将士就是这么一番情形。。。。。。。
本来他也算闲了下来,还曾趁着张大将军召集众将议事的机会,逛了逛洛阳古都,说实话,迭经战乱,又逢冬日的前年古都并无多少出彩之处,看惯了长安繁华的他,洛阳景象却是让他有些失望的,但怎么说呢,经年征战,满眼兵戈,一旦闲里出游,到也别有一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逍遥心境,也便掩盖了那几许失望。。。。。。。。。
不过清闲的日子也就到这里了,出使河中的议和钦使王老大人上书朝廷,大将军赵石率兵径取太原,也就是说,议和时辰已经到了河中,不过还没等见到赵大将军当面,人家却已经起兵去打金国重镇太原了。
段从文不知道朝廷诸位大人们是怎么考量的,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对大帅此举到底怎么看,反正不多时,朝廷令喻便到了河洛,命观军容使段德,也就是他的父亲为议和副使去河中。
段从文也是世家子出身,家学渊博,这里面的味道多少能体会一些出来的,估摸着是朝廷怕王老大人压不住大帅,所以才命自家老爷子北上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