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他许久。最后，还是她妥协。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p>

琴房里有一架雅马哈，黑色，用白桌巾盖着。</p>

圣熙不客气地朝允洛张开双臂。</p>

允洛上前，手从他莲藕似的小胳膊下方环过去，抱起他，把他抱到琴凳上。</p>

掀开琴盖，他十指定在琴键上。</p>

随即，琴音响起，几个音符敲响，然后收住。</p>

静止的几秒过后，音符再度跳跃而起。渐渐地，音速变得急速而湍流。</p>

一曲震撼过后，音尾收得决然而急速，戛然而止，只留回音若有似无地空响。</p>

贝多芬，《Moonlight·sonata1mvt.3》</p>

一个漂亮的收尾，圣熙转头看向允洛，表情喜洋洋，“这可是我新学会的哦！”</p>

允洛耳朵还在嗡嗡作响。</p>

“好不好听？”</p>

在一片嗡嗡声中，他用脆生生的声音问她。</p>

她木然，却郑重地点点头。</p>

很奇怪，那双总跟着她的视线，似乎消失了。</p>

在琴音的驱赶下，它们早就没了踪迹。</p>

她在发呆，圣熙撇撇嘴，扬声到：“姐姐！”</p>

“啊？”</p>

“好不好听？”</p>

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在他看来，像是在敷衍。</p>

“好不好听嘛？”</p>

“嗯，好听。”</p>

“那当然咯！”他嘴角染上洋洋得意的笑，斜睨她，“我以后要做音乐家的哦！”</p>

*** ***</p>

允圣熙不是个安分的孩子，当然，也并非听话的孩子。</p>

“姐姐！我们出去玩吧！”</p>

离开学只剩一周，允圣熙暑假作业一字没动，满脑子却还只想着玩。</p>

“不行。”</p>

她打游戏，盯着屏幕说。</p>

妈妈出门之前要她看着他，他也听到的，可还是不死心的撺掇她出去。</p>

“好无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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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吁短叹，突然跳下椅子，挡在她面前。游戏正是关键时刻，他这样搅局，她急得尖叫起来：“哎呀，别挡着！”</p>

为时已晚，game over的音乐响起，她拉下脸来，瞪一眼允圣熙。</p>

他不以为然，无辜的表情，受了欺压一般，“凭什么你可以玩，我就不行！”</p>

她不理他，也不看他，一看他她就会心软。重新开局。</p>

他怎样龇牙咧嘴都换不来她哪怕一眼，索性关了屏幕，拔掉电源，动作相当利索熟练，她来不及有一点反应，眼睁睁看着黑屏。</p>

“我要出去玩！”</p>

他理直气壮的表情中藏着一丝扭拧，他不想惹她生气，也怕她生气，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掩饰心虚，不让她看出来。</p>

“不行。”</p>

“钥匙给我！”</p>

他朝她摊开手，她不客气地一掌打下去，“啪”的一声脆响，他倏地缩回手。</p>

僵持不下，互不相让。他圆眼珠一转，缓缓踱到她面前。她往后一撤，可还是不及他快，她捉住他伸进自己口袋的手。</p>

允圣熙已经握住钥匙了，可手腕被她按住，撤不回来，加了些力，还是拧不过她，索性另一手绕到她腋下，突然挠起痒。</p>

允洛最怕这招，他也屡试不爽，这次同样挠得她躲避着求饶，眼底是懊恼，却不自觉呵呵笑出声，被他得了空挡。</p>

衣服，头发，眼神，都乱了，她直起身体，就见允圣熙傲然地站在她面前，手指转着钥匙圈，钥匙互相碰撞，发出错落有致的脆响。</p>

“现在很晚了，妈妈快回来了。”</p>

允洛拨拨刘海，提醒道。</p>

他这回倒是认真的想了想，可还是在她想要趁机夺回钥匙时下意识的一个侧身就轻易躲开。兀自摇摇头，他不准备再想那么多，反正妈妈舍不得揍他。</p>

不顾她瞪视的抗议，他穿过客厅，坐到玄关换鞋子。</p>

“我也去。”</p>

意识到自己阻止不了，她想，自己跟去，如果他玩得太晚，她还能把他揪回来。</p>

他系好鞋带，起身，开了门，钥匙揣进兜里，回身看她。</p>

“不要。你呆在家里。”</p>

他以前总带那些同学来看她，那是他傻，还不明白好东西得自己藏着。</p>

“你让我去，我就……就不让你出门。”</p>

她突然握住门把，顺便把他的手一道握住。他的力气不及她大，怎么都挣不开。想了想，无奈，他点点头，“要去也行，可你不能跟他们说话。”</p>

她没说话。</p>

“他们叫你，也别搭理他们。”</p>

她还是没回应，他懒得等，趁其不备挥开她的钳制，钻出门去。</p>

“诶，等等我。”</p>

她跟着出去。</p>

“你答应了？”</p>

他堵在楼道口。</p>

“答应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