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是一座墓,墓葬规模不大,墓主人生前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墓葬里头的陪葬品,却有不少好酒,相当于沉在里头。
只能说,两只贪杯的吸血鬼面对美酒时,真的是没什么是他们无法找到的。
不过,他们也并非是来找酒喝的。
眼下战事还没正式开启,阿铭就不用时刻陪在主上身边,偏巧无聊烦闷了,再加上三儿这次没来,阿铭就干脆接替了薛三的业务,带着卡希尔开始在这林子里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打猎到对方的探子,就当给自己打牙祭了。
结果,楚人探子没找到,却被二人寻着外面破损的一处酒坛,找到了这处小墓,二人进去了,满载酒水而归,剩下的还依旧保存在那里,等战事结束后再命人挖取出来。
出来后,
二人对着酒嚢,一口一口地饮着,享受着这种舒坦。
而在看见阿铭二人出现后,皮四眼睛都直了,一边收起轻视之心,一边在自家校尉带领下,将阿铭二人包围了起来。
阿铭也留意到了这些人的靠近,但依旧只是在喝着酒,没提前发动。
毕竟,自己今日出来下墓喝酒已经是够荒唐的了,要是再一不留神,错灭了自家的探子,也忒说不过去了点,至少,得确认,是谁家的。
“噢,这糟糕的猎户打扮,真的是好愚蠢。”卡希尔也察觉到了,不过阿铭不动他也不动,仰头闷了一口,“我真是爱死了这东方的美酒,西方的酿酒师真应该排着队被我用尖锐的靴子狠狠地踢**!”
好在,意外并没有发生,甚至,都不用走质问和反质问的环节;
因为郭东,认得阿铭。
伐楚之战时,郭东曾在战场上见过好几次侯爷,一次吃侯爷递下来的西瓜一次是被侯爷赐封,而眼前这个男子,则都站在侯爷的身后。
“见过……大人。”
和侯府关系亲密的人,才会懂得喊先生,显然,郭东远远没到这个级别。
皮四等人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跟着行礼。
阿铭还没说话,
卡希尔就先开口道:
“这很好,你们就帮我们下去把里头的酒搬出来吧,等开战后,这些酒可以拿来处理伤口,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得小心点运。”
阿铭犹豫了一下,没斥责卡希尔的自作主张。
郭东点点头,道;“末将遵命。”
“嗯,你们放心下去吧,没暗器也没暗黑生物。”
“暗黑……”郭东明悟过来,他猜到这位老者说的是什么了。
接下来,
郭东的小队,开始自地下墓室里运酒坛。
一坛接着一坛,卡希尔在旁边很仔细地盯着,不时嘱咐他们小心一点,这些酒用来救治伤员可是很宝贵的。
其实军中向来就有烈酒处理伤口减少溃脓的传统,而侯府下的军队,军医都由四娘亲自训练且制定过章程,对消毒这一块尤其是重要拿捏。
侯府下的香水作坊,不惜降低香水产量也要优先做出足够用的酒精来供给战场所需。
毕竟,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足够多的活人,可以抢来更多的银子。
皮四他们对于做这些也没什么不满的,因为在第一次下墓时,郭东说了句,那位大人是侯爷身边的人。
倒不是谄媚,也不是想要图什么,而是如今平西侯爷对于这些丘八而言,就是新的“神”,能站在神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有神性的。
搬运时有卡希尔做监工,
阿铭就远远地选了个地方,靠着树,裹着些许枯叶,也不是在打盹儿,而是在放空自己。
有句话叫吾心安处即吾家,在阿铭这里,则是心里想要时,哪哪儿都是棺材。
这时,在墓地的西南方向,出现了五道人影。
为首一人,身着蓑衣,戴着斗笠,其身后的人,则穿着燕军制式的甲胄。
“什么人,在干什么!”
对方先行开问。
郭东恰好和皮四一起搬着一个酒坛出来,放下酒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皮四目光微凝,一道目光扫过去,身后那几个猎户打扮的袍泽马上闭嘴,这才没主动上前打招呼。
其实,皮四的表情和使眼色很明显,但站在另一个角度看来,却又像是地地道道的盗墓贼被官差抓住现行时的窘迫和失态。
卡希尔吸了吸鼻子,他嗅到了一股香料的味道,很淡也很雅。
年老的吸血鬼从西方逃亡到东方,虽然有种种毛病,但无法否认的,是他那丰富的人生阅历。
郭东走上前,开口道;“军爷,这兵荒马乱的,兄弟我也只是讨口饭吃。”
说着,从兜里取出了一些碎银子,
“窝子浅,没啥压手货,就一些坛子酒,正愁怎么运回去哩。”
不是说郭东忽然开窍了,
事实上,
他依旧保持着本色,并未瞧出这队“袍泽”的异样之处。
之所以没表明身份,是因为他站在“阿铭”的角度去思考。
什么搬着酒去处理伤员伤口的?
郭东不信。
分明是自己馋了,所以,这事,不得声张。
郭东只是用自己所能理解地“人情世故”,为上位者讳罢了。
不过,因他过去这一年盗墓,行话早说遛得不能再遛了,再者皮四这帮人在墓里进进出出地一阵忙活,原本的猎户装扮弄脏了后,还真有那么几分钻地土耗子的味儿了。
也因此,错进错出,对面的“袍泽”,也就相信这是一群盗墓贼。
镇南关一线,尤其是在其西侧山脉,也就是当年郑侯爷背着公主走出来的地方,人员可谓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