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方帝,亦是做了皇帝之后,才日渐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并非一开始便是如此。
敦厚纯良之人,在皇位是坐不长久的,然而,荒**无道的人,亦难以长久。
谢姝宁的心微微揪了起来,自庆隆帝驾崩,肃方帝即位之时,她便再无法知道今后帝位的走向。也许肃方帝能平平稳稳在那张雕龙的宽椅上再坐个几十年,坐到头发花白也没准;但也许肃方帝的好日子,也就只有这几年了。
她是极怕朝堂动荡的……
夜愈发深了,天气微凉,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有些无措起来。
帝位更迭,牵连必是甚广,谢家也不会例外。虽则如今瞧着,天下太平,几位王爷也都安生过着他们的日子,肃方帝登基之初,亦收复了不少兵权,一派平静,但谁也不知道这平静的冰面下,隐藏着哪些凶险。
肃方帝的问题,出在一个“**”字上。
他贪恋女色,是从淑太妃跟皇后的那件事之后才渐渐开始的。
谢姝宁曾悄悄询问过云詹先生,被细鸟诱过的男子可有法子不沉溺女色。她心怀希望而去,却满怀失望而归。云詹先生说,无解。
而且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假以时日,此人必定被酒色掏空身子,死在温柔乡里。
与此同时,这人会变得脾气极其暴虐,难以自控。
每一桩,都听得人心惊肉跳,也愈发叫谢姝宁忍不住觉得,好在她们及时拿捏住了淑太妃,若不然,谁知将来会发生什么。淑太妃既敢那般做,心中必定对后果有数。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同为女子,谢姝宁也不禁觉得这话用在淑太妃身上,太精准不过。
长夜漫漫,她了无睡意。
纪桐樱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寐半醒之间,谢姝宁蓦地听到她含糊地嘟哝了句,“敦煌……是什么模样……”
谢姝宁闭着双目,听到这话怔了怔,想到那漫天飞舞的黄沙,还有只开在沙漠里的花,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道,“绿洲上的富庶,同京都截然不同,但身在敦煌,总忍不住叫人觉得自由自在。”
说完,她睁开眼去看纪桐樱,却见她翻了个身,早睡着了。
谢姝宁在晦暗的光线中看着她朦胧的睡颜,心中微动,记起舒砚的话来。
然而看着看着,她还是叹息了声,别开眼,自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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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宁这一回在宫中呆了两天,临行之际,她去拜别皇贵妃。
皇贵妃笑得怅然,有意多留她几日,可也知道宋氏在家候着,不好抢了人家的闺女留在宫里,只得打趣了几句,又让人去取了支赤金镶碧玺石的簪子,要谢姝宁带回去交给宋氏,“我头一回瞧见这支簪子就觉得极衬你娘。”
谢姝宁笑着谢了恩,赞了簪子几句。
宫殿外,日头渐渐升高,树影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