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曼便故意扯了宋氏出来,叫汪仁无法继续追着她盘问。
汪仁一贯的好耐心,也叫她给气得差点要跳脚,冷了脸半天不曾开口。还是宋氏看出不对,拉了莎曼回房,蹙着眉问过,莎曼才说了句,“她大抵,是破釜沉舟了。”
宋氏听不明白,只好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汪仁。他却是一听就懂了,准备离去,走出几步,却又忍不住转过身来,叮咛了宋氏几句记得天日渐冷多多加衣,见她温声细语地应下了,这才安心远去。
可京都的局势,却已在这短短几日间,出现了巨大的变故。
肃方帝再次病倒,病情来势汹汹,甚至远胜于上一回,只怕等不到纪鋆准备逼宫的那一日。
一山不容二虎,白家要在靖王府跟太子之间做出最明智的选择,也必须确保太子不会成为后顾之忧。既要扶持纪鋆,这就势必要拿皇贵妃跟太子做弃子。一来白家乃为表诚意;二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来日不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三来白家不动,难保将来纪鋆不会动手。
毕竟皇贵妃是白家养大的女儿,什么样的手段品性,白家最是清楚。为了儿子,恐怕只要她还有一线生机,就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不论如何,有些人,终归是留不得。
借了皇贵妃之手,先让肃方帝好转,又使他脾性变得更为暴躁。到那时,谣言散布,人心愈加慌乱之际,他们甚至不需动用过多兵力,不需大费周折打仗。只需纪鋆先得了梁思齐的支持,后领一支精兵夜入皇城,拔剑逼宫,诛太子诸人,对外宣称此乃肃方帝所为,暴虐成性,残杀至亲骨肉便是。
纪鋆一行夜入皇城,原是收到了皇贵妃的消息,为保太子,谁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肃方帝亦在大开杀戒后,自刎于龙椅之上。
没了太子,他又未立遗诏,且因他疯癫暴虐一事,谁敢肯定,他的儿子不会继承了此等疯狂?
天下民心所向,拥护靖王登基成帝,不过必然。
然,这些计划,到了此时,却不得不出现变动。
纪鋆背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皱眉良久。
这些事,其实还不足以叫他乱,真正叫他乱的,是他的父亲靖王爷。时至今日,他爹仍不曾就这事给过他一个准话,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是赞赏他雄心大志,抑或还是毫不在意……
但不曾反对,大抵便是赞同了。
他何曾想过,已有一段日子不曾联络过自己的父亲,此时已身在京都。
收到云詹先生的信时,靖王的人,就已临近京都。
看完信后,他略吩咐了几句,撇下众人,换做寻常打扮,孤身先行入京。
进了京后,他径直便朝着东城而去。
至季宅门口,靖王扬手叩开了门,面对门内小厮,牵着马微笑:“我找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