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手一抖,香头的灰烬刷地落在炉口上。
徐滢扬一扬唇,将桌上的茶杯挪到手中来。
沈曼把香炉盖子盖上,扭头与程淑颖道:“我在宝香阁订了几盒胭脂,颖姐儿帮我去取一下。”
程淑颖只得又站起来,从秋痕手里接过单子出了去。
屋里就只剩下她们俩了。
沈曼望着桌面有很久没有说话。徐滢也没有催她,仿佛此行就是为了跟她在这里听时间怎么从耳边流逝似的。栏外不断随风敲打着窗门的花枝,则像是好奇**屋内的顽童。
焚香的味道渐渐浓郁。
“我不认识这个人。”过了许久,沈曼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不认识。”徐滢从善如流,“连我都不认识她,你当然就更不认识。你是我们所有人眼里进退得宜高贵端方的沈家大姑娘,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我保证,将来也绝对不会有人质疑你的人品和名声。”
沈曼目光微动,眼底有了些许波漾。
“但你肯定知道我会来,是吗?”徐滢深深望向她道。
如果她猜不到这一步,她便不会特地上王府露出那些音讯给她。她怎么能怪她不主动交代?不管她是不是杨峻的私生女,她的存在都会使沈家难堪,使她自己难堪。破案捉贼是朝廷的事,跟她一个闺阁女子毫不相干,她没有义务抛却道义站出来交代这些。
她说,是大义,不说,是本份。
没有人会傻到冒着事后自己独担灭顶之灾的风险来坦诚交代她所知的一切,换成是徐滢自己,她也不会不顾后果地这样做。
沈曼把头垂下来,微垂的肩膀像是收起来的翎羽。
“我听说过你从前一些事。”她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也有过彷徨无依的感觉?”
“有。”徐滢吐气,身子微微往后面仰了仰,“我也曾经害怕拥有的一切会失去,家人,朋友,还有交付出去的信任。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会使你睡觉的时候都恨不能睁开一只睁望着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