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长坂坡那一夜,眨眼间有一年半了。
赵云赴任龙耆城,也有一年光景。不过从外表看去,龙耆城的朔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依旧雄健,依旧风度翩翩,不显半点老态。
“子龙近来可好?”
在龙耆城都尉府中,曹朋坐下来,颇为关切问道。
赵云连忙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回答道:“启禀公子,云在龙耆甚好。”
“那就好,那就好……”
曹朋看着赵云,目光中带着关切之色。
“来的路上,我听人说你打了几个漂亮仗?”
“啊……赖公子之威名,方有小胜,当不得‘漂亮’二字。”
“与我有什么干系?”曹朋不禁笑了,“那帮羌氐,恨不得我死,哪里会在意我的名声。子龙勇猛,每战争先,杀敌无数,实我军中之楷模。
我来龙耆城时,王都尉曾对我说,由子龙你接掌龙耆城,是最合适人选。
你也知道,王都尉这次受伤颇重。
我本想让他在狄道修养一段时间,再与妻儿一同返还许都。可是他连狄道都去不得,估计要在临洮修养两至三个月,才可以勉强行动……
王都尉这次若返还许都,估计很快会另有委任。
你也知道,他在龙耆城近五年,妻儿甚至没有去过许都。连他的婚事,我也未能参加,心里十分愧疚。他此次身受重伤,也好趁机将养休息。只是他一走,这西部都尉之职将空缺下来。王都尉推荐了你,与我而言,也颇为赞赏。但你现在功勋尚有不足,想要正式接掌,还需努力。”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赵云,我准备让你来出任西部都尉。
不过呢,你的功劳还不够,你得多立功才是。
西部都尉的品秩不低,而且是专设军职,责任重大。这个西北,共设置南部都尉和西部都尉,分治于陇西和临洮两郡。如果单以品秩而言,不逊色一个下郡太守的位子。或者说,在金城仅次于太守的存在……
隶属金城太守治下,却又不为金城太守所辖。
其职责便是都督河湟,治理羌氐;与西部都尉性质相同的南部都尉,则专治湟中羌胡异动。总之,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务,特别是在西北大治,河西商路繁荣之时,西部都尉和南部都尉,还有维护商路安全,维持胡汉贸易的职能。所以如果以所治范围而论,犹胜于金城郡太守。
赵云一怔,旋即大喜。
“云必效死命,不负公子之厚望。”
却不知,曹朋的目光,却显得很复杂。
片刻之后,他沉声道:“子龙,我会在此停留数日,暂屯驻木乘谷。”
“啊?”
赵云忙说:“公子即来龙耆城,何不屯驻龙耆城内呢?”
曹朋微微一笑,“无妨,我屯驻木乘谷,另有原因。子龙无需费心,且先整顿兵马,稳住军心。过些日子,将会有大战来临,到时候望子龙能奋勇当先,建立战功。我自会静观子龙之威风,并为子龙你请功。”
“赵云,遵命。”
赵云有一个好处,该问的时候问,不该问的时候,他绝不会多问。
午饭后,曹朋在赵云的带领下,巡视了龙耆城的状况。这座小小边城,却颇为繁华。这是一座军镇,有人口大约三万余人。不过,每日往来的羌汉行商却不计其数,也使得边城热闹非凡。西域胡商,羌氐部落,关中行商,几乎都聚集于此,进行贸易。河湟盛产马匹,牛羊,皮毛等物资,最受关中商人所喜。而从中原贩运的茶、盐、酒、丝绸等各式奢侈品,则是羌氐包括西域胡商的最爱。据统计,龙耆城集市里,每天的交易量达百万钱。而随着曹操大力推行建安重宝流通,龙耆城也设立了一家银楼,已保障和方便贸易所用,极受龙耆城商人所爱。
曹朋巡视了龙耆城银楼,询问了银楼的经营状况。
而后,他在庞统和杜恕的陪同下,与龙耆长一起进入集市,查看状况。
“这马匹,可是敞开供应?”
“回将军话,马匹有专设马市,交易也必须经由官府报备和审验……相比之下,河湟的牛羊家畜,倒是完全开放。去年一年,从河湟进入关中的牛羊,近八万余……但今春开战,生意比之去年要冷清不少。”
“驽马可以开放,战马需加强监控。
从龙耆城流入中原的每一匹战马,都需登记造册……嗯,最好专门开设马市,以加强管理。”
战马,是这个时代的重要物资。
而河湟又是一个产**重要地区,必须要小心谨慎。
龙耆长连忙应下,并使人记录下来。
巡视完集市,天将晚。
曹朋拒绝了赵云的邀请,率部离开龙耆城,在城三十里外的木乘谷,安营扎寨。
“士元,果真要如此吗?”
庞统咬着嘴唇,苦笑道:“非是我要怀疑子龙将军,实他那个妻子,太过于神秘。公子今日巡视龙耆城的时候,我与小毒蛇私下打听了一下。
那位赵夫人,并不在龙耆城。
据说这位赵娘子好行猎,经常会带着些部下,在外面行猎,有时候一去就是十余日。子龙将军对这位娘子,却是非常疼爱,从来不予过问。
可每次赵娘子行猎,河湟马贼必然出现……
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巧合。但我与小毒蛇都觉得,这件事颇有蹊跷。”
“我不负子龙,子龙亦不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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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在大帐里徘徊,看得出他心情有些焦躁。
本来,他并没有在意赵娘子的事情。毕竟赵云的夫人,他又何必关心太多?
可问题是,庞统和贾星都认为,那位赵娘子颇有嫌疑。
最可疑的便是,赵娘子经常会离开龙耆城,这不是一个普通女人的作为。
而每次赵娘子离开,必有马贼出没河湟。
赵云也曾询问过赵娘子,她说是寻找她的族人,想要把失散的族人重聚起来。这话乍听在理,可细一想,却又有些不太正常。种种迹象表明,王买遭遇伏击,是被人走漏了风声,以至于才险些丧命于河湟……
是赵云故意为之?
曹朋断然不信……
一个可以为自家主公家小,不惜忍辱负重,屈膝投降的人,怎可能做这种事?
赵云?
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主!
他既然归附曹朋,就决不可能做对不起曹朋的事情。
可话是这么说,自己真就了解赵云吗?
曹朋对赵云的了解,大都是源自于后世的传说。但真实的赵云是什么样子,曹朋并不清楚。
他愿意相信赵云,但却不代表,庞统等人会相信赵云。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