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职工代表提问了。这是整个见面会的压轴戏。</p>

其实，梁太北临时决定，自由提问，即席回答，真正为难的还不是厂领导，而是那些奉命而来的职工代表。尽管他们之中，早有不安分之人对自己扮演的演员角色不满，可当真的要让他们行使权利时，一向习惯于举拳头表决的这些工厂主人们反倒显得无所适从了。</p>

终于，有个小伙站了出来，用手抡一下乱蓬蓬的狮子头，嘿嘿笑道：首先感谢厂长开明，给咱说话的自由，不过，我得申明一点，咱可不是那个举拳头表决的职工代表，咱是不是代表的代表，你们不说，咱可就先说了。梁厂长，行吗？</p>

梁太北认出了这个小伙子就是液压车间带头闹事的那个叫王猛的。心里不禁一震，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梁太北清楚：接下来，这小子不定要冒出什么问题来，无奈，梁太北也只能应招了。</p>

“梁厂长，我们见过面，您还跟我握过手……”王猛伸出右手，高高举起，哈哈大笑，“刚才，我也听说了，是您让我们这些不是代表的工人进来的，我算服你了。不过，既然来了，问题还是要问的，我不希望你用一句无可奉告来打发我。我嘛，想问的不是工厂的经营，也不是财务还有多少钱，那是你们领导操心的事。我要问的问题是个人的隐私。听说，你这个厂长，是要来的？我还听说，您在总公司有人，是您叔伯二大爷当什么副总经理，是真的吗？”</p>

梁太北半晌无语。心里好笑，但又笑不出来。见面会之前，他设想过，职工代表会提出什么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应答。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他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样一个看似荒诞的问题。这些天，他听到过不少关于自己的议论，尤其是这个要来的厂长头衔，其间，不乏捕风捉影的传言。他确实很想解释，但全厂四千名职工，上万名家属，你能解释清吗？眼下，王猛直言相问，梁太北倒觉得这正是个解释的机会。可是，他又觉得见面会自己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无论如何应该不是这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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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交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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