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不到背后之人到底是谁。”</p>
太子稳居东宫,看其不顺眼之人数不胜数,光虎视眈眈的皇子都有数十位。他在此节骨眼上棋走险,分明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谢璋的手上。</p>
景行点点头,视线捕捉到谢璋的微微一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弯了弯嘴角:“我也不知,但总会知道的。”</p>
谢璋偏过头,看到交手后的满地落叶,计上心来:“我有一个办法……”</p>
“不行。”景行本能觉得谢璋又要出什么歪点子,想都不想就断然拒绝。可谢璋压根不等景行反应,就兀自抽出方才藏在袖中的短刀,眼也不眨就朝自己胸口扎去。</p>
利刃破风而出,闷声扎进了谢璋的胸口。景行只来得及指尖擦过袖口,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璋**般的动作。</p>
“你……”</p>
有血液染上扎进的部分刀身,谢璋摇摇晃晃扶上了景行的肩,被已明白过来的景行忍着怒意抄进了怀中,双手再不得动弹。</p>
不多时,低矮的云终于不堪重负,下了一场爽利的秋雨。景行横抱着“浑身是血”的谢璋,一路跌跌撞撞将他送回了谢府,途中将歇脚避雨的众多百姓吓得够呛。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在茶肆酒楼说书人的口中,变成了“谢小将军登高遭刺杀,血流千里险些殒命。”</p>
谢璋不久前刚**了叛贼夏履,在百姓的眼中还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形象,此时遭遇刺杀,诸多猜测中传得最广的,便是太子为横扫政敌,痛下杀手。</p>
但东风是怎么吹起来的,却不是百姓们所应该理会的事情了。</p>
至于关于当朝冷峻不近人情的御史大人与谢小将军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都淹没在京城百姓的众说纷纭之中。</p>
而远在太子府的慕容熙,得知刺杀谢璋失败一事后,早就急得在偌大的宫殿中来回转悠,晃得几乎每一块砖的样子都被记在了心中。</p>
慕容熙生了一副厚耳之相,且眉眼宽大,五官糅杂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平庸。他在府上的正殿里坐立不安的时候,便接到了来自慕容燕的口头传召。</p>
来到正和殿时,老皇帝正披着一件单薄的大衣,在窗前泼墨丹青。慕容熙低着头,一步一顿地走到慕容燕跟前,而后胆战心惊地站定。</p>
慕容燕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便兀自作着自己的画,一画,便画了一个多时辰。</p>
可慕容熙一动不敢动,他从小就畏惧自己的父皇,在其他皇室兄弟还围在慕容燕膝***时,他已经懂得不露山水,只躲在众人身后,唯有在慕容燕主动看过来时,才敢有回应。</p>
大约慕容燕欣赏的,便是他这幅不争不抢的模样,便顺理成章地立了他为太子。</p>
可眼下,他却做了慕容燕最厌恶的事。</p>
墨水的香气犹在,慕容燕俯身亲自印了章,而后轻轻吹干了墨渍,方才一面擦手一面淡淡道:“你之前跟朕说的事,朕都记得。”</p>
慕容燕话音一顿,却陡然盯住慕容熙,一字一句地重复不久前两人之间的对话:“你说,‘谢璋乃前朝余孽,理当斩尽杀绝。’熙儿,你还记得朕是怎么回答你的么?”</p>
夏履一死,慕容熙便全无仰仗,身后又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皇后,即便再不争抢,也会为自己考虑。</p>
可此时慕容燕话音一出,慕容熙便倏地行了个大跪,颤声道:“父皇说:‘谢璋刚立大功,此时动他,于民心不稳,于朝廷不稳。’”</p>
“那你为何要私自动他?!”慕容燕高声怒喝,回身甩手道,“就算他的身份已大白天下,也轮不到你来动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