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脸色一变：“你说什么？”</p>

“有些话不听也罢。”宋徽模仿着陆舟的话，而后冷哼一声道：“陆泊潜，你是不是也忘了，你自己也曾是这些说不出话的一员？”</p>

陆舟的过去，宋徽虽说不上如数家珍，但多少也知晓一些。</p>

他的父亲曾是远在边陲之城兰州的一个州府，数十年前还是前朝晋的天下，本是声望财富加身的官爵之家，却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州府的陆夫人曾以血泪递交冤情，但皆如石沉大海，最终郁郁而终。</p>

直到慕容燕的铁骑踏破晋朝的大门，陆舟才得以重见天日，甚至站在当初站不到的高度。</p>

陆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所以，你觉得只有你才是一腔孤勇，满朝都是遮眼蒙耳的庸臣？真是好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p>

宋徽喘着气，浅笑了两声：“我乃一界庸人，但入朝为官，尚且知君应以民意为天，若强行摁压，教人口不能言，腿不能行，双目不得视，百姓何谈归顺，江山何谈安平。”</p>

陆舟：“可你看看，这满目江山皆是被蒙眼遮耳之人。”</p>

时运如此，轮换谈何易。</p>

陆舟似是无奈，又似是说不清的疲惫：“你以为皇帝不懂吗？他只是不愿意懂。也只有你这样傻的人，才会直挺挺得去撞它的刀尖。”</p>

宋徽回身望了陆舟一眼，心下冷静了片刻，缓缓道：“我不知旁人是如何想的，但南浔考取功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尽赴圣继绝学，开天下盛平。不知所谓又如何？文死谏，武死战，这是我等为官者的宿命。”</p>

陆舟：“粉身碎骨也不怕？”</p>

“不怕。”</p>

两人之间隔得太远，陆舟看不清宋徽的神情，四下无人，索性几步来到送回身边，虚虚地拥住宋徽的腰侧，在他耳边沉声道：“傻南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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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下意识想要挣脱陆舟，却在抬眸间看见了陆舟眼底的一片红，动作便蓦地一顿。</p>

只听得陆舟如喟叹般的声音响起：“可我会心疼。”</p>

古今数百年，忠渝之士皆不问得失。可那诸多人晓得的道理，偏偏无一人去流传出去。</p>

你若想要喊得出声音，必须要站得稳身体。你若想要批评指点四周的风景，首先要爬上屋顶。[注]</p>

……</p>

谢澄从宫里出来至大理寺时，谢璋正在屋里一面煨着热茶，一面等他。</p>

景行奉慕容熙的命，也与钟悦一齐来到了大理寺，处理王舒之死后续的事。</p>

等几人推开大理寺的大门，就见谢璋正端着一杯茶给身边的一个女子递过去，听到动静回身正撞进景行的视线里，又连忙扭过身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