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枳被他气笑了：“你好像特别希望我喊疼。”</p>

肇事者反而事不关己地来看热闹，笑嘻嘻地说：“美女你别理他，他有热水情结。我要是没记错，当初他认识初恋女友，就是因为他不小心一杯热水泼到那个女孩身上，把人家烫得龇牙咧嘴，他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们少爷不巧是个**。弱水三千，就等着一瓢来泼。”</p>

盛淮南这次没像在咖啡厅那样反应明显，只是一副对旧事重提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揭短，轻轻地笑，不否认，也不生气。</p>

洛枳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着那个男孩子，说：“你想暗示我什么吗？你也泼了我一身热水，我现在是不是该把你骂得狗血喷头呢？说不定我们之间有缘分？！”</p>

男孩窘住，满脸通红，而盛淮南已经笑得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身了。</p>

“你真的没看上她？”老头子继续讲课，张明瑞装作不经意地问，却没有笑。</p>

“你老问这个干吗？”盛淮南低头认真地抄着笔记。</p>

张明瑞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一眼讲台，盖上笔帽，很随意地问：“你们是高中同学？叫什么名字啊？”</p>

盛淮南迅速地看了他一眼。</p>

“要我介绍一下配置和型号、预算多少吗？”他笑嘻嘻地看着涨红了脸的张明瑞。</p>

张明瑞脸红的样子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因为他太黑了。</p>

“经济学院国贸系，洛枳，洛阳古城的洛，枳，呃……‘橘生淮北则为枳’的枳……好像是吧。”盛淮南多此一举地解释了洛枳的名字之后，生涩地停顿了一下，“而且是我们高中校花——至少是综合排名上的校花吧，有才有貌有德，听说还单身，可行性上来讲，你有戏。”</p>

张明瑞勉强笑了一下，没有搭茬儿。</p>

“喂，怎么不说话，脑子里想计划呢？”盛淮南笑道。</p>

他还是没有回答。盛淮南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一个劲儿打趣，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只能勉强地一笑。</p>

盛淮南也不再讲话，两个人安静地抄着笔记。</p>

张明瑞并不是个太过粗神经大大咧咧的男生。他清楚地听到，有些东西在他们的沉默中慢慢死掉了。</p>

下课后，洛枳正在整理书包，看到那个泼水的男孩转过来面对着她。</p>

“请你吃冰激凌，赔罪。”</p>

洛枳很惊诧，她看见盛淮南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意外，然而只是很短的一瞬间，随即他就把书包往肩上一抡，朝她眨眨眼，笑着在张明瑞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别给哥们儿丢脸哈”，然后很快地离开了。</p>

“我叫张明瑞。”男孩子的脸颊仍然绯红。他长得黑黑的，五官很舒展，看着也挺讨人喜欢。</p>

洛枳用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个局面，然后叹气说：“如果是为了这件衣服和那杯咖啡，那么我觉得没必要赔罪，我不介意。如果是为了泼开水的缘分……”</p>

他的脸更红了。</p>

“那么就更不必要了。”她用玩笑的语气说，“我和盛淮南高中不熟悉，但是传言听过一些。他和那个女孩子的感情开端很有趣，不落俗套，可是最终结局不过是一拍两散。同样的开头套路，不吉利，我看咱们俩还是算了吧。”</p>

笑归笑，距离感摆在眼里，她相信他看得到。</p>

“哈，没事，没事，你别误会。”男孩很窘迫，洛枳有些不忍，但是她不想让事情发展得太过离谱，还是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p>

而且，盛淮南一副媒人的样子走掉，她看了有点儿心烦。</p>

“你是那天我遇见的女孩子吧，嘴巴还是那么厉害啊。盛淮南刚才跟我说，你是他们高中的校花，才貌双全，果然，果然名不虚传啊。”</p>

洛枳知道，这不过是盛淮南在张明瑞面前的说辞。</p>

“你被骗了。不是我。”</p>

他一愣：“啊？”</p>

“校花当年被他泼了一身热水。”她不想再继续，拎起书包朝他说了声“回见”就往后门走。</p>

刚走几步，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很低落的呼唤。</p>

“洛枳，是吧？”</p>

她回头看他：“对，盛淮南告诉你的？”</p>

“你喜欢盛淮南吧。”张明瑞眼睛盯着桌子，不看她。</p>

她最近是撞鬼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她是不是喜欢盛淮南，还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p>

“你最好适可而止。”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p>

眼看他被自己噎得满脸通红，她又放缓语气轻声说：“你别误会，不是所有跟帅哥说话的女生都是在套近乎。”</p>

虽然她的确是。</p>

“你肯定也喜欢盛淮南。”张明瑞就跟中邪了一样。</p>

“也？”洛枳闻言怔了怔，隐隐约约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儿什么，笑了，“张明瑞，你是不是喜欢过某个女孩子，可是，她却喜欢盛淮南？”</p>

张明瑞表情微变，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是低头把脸转过去。</p>

洛枳咋舌，他居然连撒个谎掩饰一下都不会，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p>

周围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他们两个傻站在那里。洛枳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略带歉意地说：“请我吃冰激凌吧。当我什么都没说。对不起。”</p>

他回过神来，立刻傻呵呵地笑了：“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