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低头, 看着经纪人泛红的脖颈。</p>

电话里靳振波没听见他回话，声音愈沉：“怎么回事？说话啊, 你在哪儿——”</p>

钟杳和声打断：“靳导，虽然不清楚您从哪些地方听到的流言, 但您大概有一些误会……”</p>

钟杳：“您想具体了解一下我的经纪人吗？”</p>

林竹：“？？”</p>

林竹轻吸口气, 抬头想阻止, 电话里的靳导却偏偏头铁, 硬是把唯一不开的那壶提了起来。</p>

靳振波：“这有什么好了解的？这两天好几个人跟我说了，要我说趁早辞了你那个经纪人, 你自己又不是不能演戏……”</p>

钟杳沉默了下, 拿肩膀夹着手机手机, 把Clozeya那件外搭风衣利落脱了下来, 连手套一块儿，轻轻搭在林竹手臂上。</p>

“帮我还一下, 顺便跟摄制组说一声，我去打个电话。”</p>

钟杳笑笑, 稍一估算时间：“请半个小时的假吧……我尽量控制一下时间，争取早点儿回来。”</p>

林竹：“……”</p>

听筒的声音调得低，林竹只能隐约听见几个词, 拼拼凑凑却也能猜得出大概。</p>

考虑到靳导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质量，林竹还是追了两步, 开口想要圆场, 钟杳却已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抬手推门, 出了摄录间。</p>

公关最近进化得性格恶劣，特意穿过人群，凑过来落井下石：“林老师，要看看照片吗？我们发两条您超凶的路透出去，用不用买热搜？说您欺压艺人，专门抢艺人巧克力吃……”</p>

林竹一阵头疼，推开他递过来的手机，自己去找工作人员还衣服了。</p>

……</p>

半个小时后，钟杳回了摄影棚。</p>

拍摄进度已经足够快了，钟杳连着换了五六套衣服，歇这么一会儿自然没人来催。林竹守着门口，见他进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快步迎了过去。</p>

钟杳刚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凉意，怕冻着林竹，拉着人在空调口站了，把刚顺回来的橙汁递给他：“剧组那边定下来了，确实不给工作人员安排住处，房间都是正好的……”</p>

林竹捧着热橙汁，心口一片暖融，轻轻点头：“我知道。”</p>

他心里其实有数。</p>

《无桥》的情况实属意外，大多剧组都不会给跟组的工作人员和艺人安排在一块儿。不说这次《奉君》入组的大都是些没什么架子的老演员，哪怕是那几个屈从现状请来的流量，助理一样得捏着鼻子来回跑。</p>

圈子里经纪人大都没有像他这么事事都要插手的，探一探班还好说，从没有跟组的传统，这回的剧组管理严格，更不能给他像在川影那么多的优待。</p>

林竹早算好了，翻出地图，凑过去给钟杳看：“没事的，剧组安排的地方也不一定非得住——这附近还有个酒店，离拍摄地近了半个小时车程，我已经订房间了，每天就当跑通勤……”</p>

剧组订酒店还要考虑经费，这次的拍摄地是个有名的影视基地，越近的酒店越贵得离谱，给工作人员安排的地方只可能往偏了走。</p>

林竹准备得早，预先抢了附近酒店的几间房，无非就是早上早起一会儿，晚上晚睡一会儿，对他来说还算不上多需要克服的困难。</p>

钟杳心里有盘算，没急着同他商量，低头看林竹手机：“多远，叫什么？”</p>

林竹怕他担心，详细说了酒店的地址位置，一本正经打趣：“五星级酒店，就剩套间了，我就直接定了——说不定还比剧组给演员定的房间好呢……”</p>

钟杳右手始终背在身后，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p>

林竹话说完了，唇角有点儿发紧，振作精神：“真挺好的！咱们总共离得也没多远，一抬腿就能见到了——”</p>

钟杳笑笑，轻声打断：“可我还是觉得不好。”</p>

林竹心头轻轻一跳。</p>

屋里的空调开的有点热，钟杳解开颗扣子，坦白开口：“习惯了……分开睡我睡不着。”</p>

林竹被他这一记直球撞得耳旁嗡鸣，脸上瞬间滚烫。紧急扫了一圈附近几个人的眼睛，飞快读了潜意识，确认没人听见才稍稍松了口气，抬头急道：“哥——”</p>

钟杳是要工作的，他那么喜欢演戏，那么重视演员这份工作，不能因为这种原因真影响状态。</p>

林竹还要开口，目光却忽然微凝，下意识停住话头。</p>

钟杳背着的手从背后拿出来，把一个造型新颖的保温杯轻轻放在他手里，把林竹捧着的那个拿了回来。</p>

“这个喜欢吗？来的路上我见你盯着看，叫他们去买了……确实好看，我都不知道现在保温杯也有这么多花样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