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笑了,托起孟清和的后颈,轻轻蹭着他的鼻尖,以吻封缄。</p>
所有的声音,伴着理智和思考能力,一同消失了、</p>
保定府,新城</p>
四月,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春耕时节,北疆各州县却仍是零星的飘着雪花。靠近边塞之处,更是大雪连日,不见一星半点的绿色。</p>
农人走到田间,挥舞着锄头,砸下去,只余下一个个浅坑,土地仍冻得结实。</p>
有经验的老农心中升起一阵担忧,雪再不停,天气仍不见转好,不能及时下种,今年的粮食恐会歉收。</p>
朝廷免了顺天府的税粮,农户却要吃饱肚子,佃户更要交租。</p>
误了天时,是老天爷不给饭吃,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要尝到一家老小饿肚子的滋味了吗?</p>
官道上,十几骑快马飞驰而过。</p>
驿站里歇脚的流官和往来公干的吏卒顺着声音看去,都凝重了神情。</p>
“锦衣卫?”</p>
“瞅着像顺天府去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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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又有哪位官老爷犯事了?”</p>
“难说。”说话之人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看这架势,八成是个大官。”</p>
“难不成是北京六部……”</p>
“莫要多言,快些用了饭食,尽早赶路!”</p>
一名虬髯大汉听到众人的谈论,眉头不由得拧紧,三两口吃完饼子,让驿卒-灌-满-水-囊,抓起腰刀,刀鞘拍在同桌的几个军汉身,大声道:“吃饱了,启程!”</p>
“千户,再歇歇。”</p>
“歇什么歇?!”被称作千户的虬髯大汉一瞪眼,“总戎怎么吩咐的?军情紧急!**国王的书信……”</p>
“千户慎言!”</p>
一个穿着袢袄,却是文吏样的军汉连忙起身,拦住大汉的话头,留意四周,见无人注意,才缓了神情,却还是给大汉提醒,“千户,此事机密,定要慎言。”</p>
这话是能随便出口的?泄露了消息,吃不了兜着走!莫说孟总戎不会放过,回京就得被南镇抚司的兄弟们带去,好好松动一下筋骨。</p>
大汉神情一凛,“马校尉说的是,是我疏忽了。”</p>
经过这一小段-插曲,军汉们再无心休息,纷纷抓起腰刀,起身走出驿站,翻身跃上喂好草料的军马,猛的一拉缰绳,军马扬起四蹄,向南飞驰而去。</p>
一北一南,两队锦衣卫分别驰往顺天和应天。</p>
于此同时,孟清江已赶回了孟家屯,来不及休息,进屯之后,直奔孟清和家的祖宅。</p>
有族人看他行色匆匆,难免觉得奇怪,出口询问。</p>
孟清江心知自己过于焦急,露了痕迹,只能托辞孟五姐出阁,做堂伯的来看看,稍后还要尽快赶回兴州,才勉强打消了族人的疑心。</p>
“十二郎可没少照顾族里,族中子弟能到大宁儒学读书,也是看的十二郎面子。三姐出阁,我在北边运粮,没得着消息,这次总不能再错过。”</p>
孟清江说得真切,族人到底没多想,笑着点点头,没再多问。</p>
转过身,孟清江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无踪。</p>
论起忘恩负义,谁能比得上这群族人?</p>
想想十二郎都为族里做了什么,再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做的?莫说照顾孟王氏一家,连给十二郎送封信都要避人。</p>
看来,他们也晓得种种行事上不得台面,却终究管不住心中的贪念。</p>
如若不是自己下狠心把孟清海送去大宁看守起来,怕是事情更要糟糕。想起成日在家中唉声叹气的爹娘,孟清江的心硬如铁石。</p>
不是他不孝,只是孟清海同身份不明的人勾结,诱-使族中不上进的子弟横行乡里,又撺掇族人霸占里中良田,这样的行为绝不能姑息。</p>
即使他没有出面,却将孟氏族内的情况和外人说得清清楚楚,更不能纵容!</p>
如果不是被自己撞破,天知道事情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同在顺天府的自己尚且被瞒得死死的,何况是远在南京的十二郎!</p>
想到这里,孟清江立刻攥紧了拳头,不慎扯痛了手臂上已结痂的伤口。只恨自己不济,没能抓住同孟清海密通消息之人!否则,十二郎又何必以身犯险,投了锦衣狱!</p>
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要扒层皮!</p>
对比族人的种种作为,孟清江都为孟清和不值!</p>
控制着情绪,孟清江牵马走到大门前,叩了三下门环,扬声道:“六婶可在,四郎拜见!”</p>
很快,门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不是孟五姐,而是梳了妇人头的孟三姐。</p>
“四堂伯,快进来!”</p>
孟三姐的神情中透着焦急,却又有着喜悦,眼圈隐隐泛红。</p>
孟清江还以为是因自己从南京带回了消息,走进堂屋一看,当下愣住了。</p>
孟王氏坐在圈椅上,和孟许氏不停擦着眼泪,却隐忍着不敢哭出声来。</p>
一个穿着皮袄,一身羊—膻--味的男人垂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出,身形伛偻。孟张氏一下一下狠捶着男人的肩背,孟五姐跪在男人身边,泣不成声。</p>
“六婶,这是?”</p>
听到孟清江的声音,跪在地上的男人回过头,两鬓已经斑白,满脸风霜,苍老犹似半百之年。长相五官却莫名的熟悉,结合孟王氏等人的反应,孟清江乍然一惊,“你、你是九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