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点点头，继续带兵前行。</p>

乞列该返回左营，抓紧时间休息，后半夜轮值，该他带人巡营。</p>

左军大帐中，孟清和刚解下铠甲，准备休息。听亲卫禀报高佥事求见，马上起身，“进来。”</p>

高福进帐，目不斜视，单膝跪地，道：“卑下见过伯爷。”</p>

“起来。”孟清和道，“可是乞列该有消息？”</p>

“回伯爷，正是。卑下巡营时，他找上卑下，请卑下上报伯爷，事已了，请伯爷宽心。”</p>

“他这么说？”</p>

“正是。”</p>

“恩。”孟清和站起身，在帐内踱了几步，“今夜轮值，高佥事再去一趟左营，告诉乞列该，本官知道了。他的事，本官会记着。”</p>

“是！”</p>

高福领命，退出大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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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前的亲兵都是高福带出来的，见他出来，免不了问上一句，“佥事，可是伯爷有吩咐？可用得着咱们弟兄？”</p>

“你小子皮痒了，告诉你多少次，不该问的别问。再不改，本佥事上请伯爷，将你调走。”</p>

“别，千万别！”亲卫连忙告饶，“佥事千万高抬贵手，标下感激不尽！”</p>

“知道厉害就好好当值，闭紧嘴！”</p>

“是！”</p>

亲卫正了神情，不敢再多言。</p>

高福走出两步，深吸一口气，草原夜晚的冷风，吹进口中，从喉咙一直凉到胃里。</p>

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冷夜。</p>

瘦弱得几乎能被风吹走的少年，将染血**狠狠-扎-进-土里，像狼崽子一样凶恶的撕扯马肉。</p>

当时，他就知道，这个少年日后定然不凡。</p>

高福咧嘴笑了。</p>

如今来看，他倒是长了一对好招子，遇上了贵人。不然，仅凭他一手箭术，至多累积战功升到百户。若遇上一个贪功的上官，连百户都得不着，一个总旗顶天了。</p>

高福离开后，孟清和躺在榻上，突然睡不着了。</p>

兀良哈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壮汉们很好猜，盯准了女真这个靶子，定然是不除不快。</p>

女真的应对却有些出乎预料……</p>

思及此，孟清和睁开眼，一下坐了起来，看来，他还是小看了某些人。不过大军出征在外，内部生了乱子总是不好。暂且将此事压下，先收拾了鞑靼和瓦剌再说。</p>

重新躺回榻上，长出一口气。</p>

本次出征，从总兵官到麾下将领，都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p>

明军征沙漠，始终绕不开一个重要环节，想要彻底灭掉敌人，必须先设法找到敌人。</p>

北元如此，鞑靼也是如此。</p>

想当年，蓝玉出征北元，在捕鱼儿海边找到北元王庭，十几万大军都快成雪地里的野人了。如果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也打着一样的主意，各种躲猫猫绕圈子，难说大军要在草原转多久。</p>

时间越长，路程越远，对明军越不利。</p>

粮秣就是最大的问题。</p>

现在可没有火车飞机，运送军需全靠牲畜人力。</p>

征讨安南有舟师相助，船只顺流而下，速度和运量不说，牲畜的草料和运夫的口粮全能省下。</p>

无奈舟师能南粮北运，却没法上岸。大军征沙漠，运送粮草只能依靠牲畜和人力。遇上大风雨雪天气，或是不慎迷路，大军恐怕会有断粮风险。</p>

好在随军的粮草够多，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这些。</p>

孟清和翻身，揪了一下铺在榻上的狼皮褥子，未雨绸缪，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p>

话说，当年蓝玉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难不成也要效仿凉国公做野人？</p>

恐怕魏国公那关就通不过，为难啊……</p>

夜渐深，沈瑄回到帐中时，孟清和已然睡熟。</p>

火光映在帐上，昂藏的身影不断拉长，铠甲-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p>

“国公？”</p>

沈瑄解下腕上护甲，走到榻边，大手覆上孟清和的双眼，“无事，睡吧。”</p>

“恩。”</p>

迷糊的应了一声，孟伯爷又去会了周公，睡前所想的军粮一事，只等明日再提。</p>

借着火光，沈瑄静静的看着孟清和，许久，才俯身啄了他的额际。</p>

待铠甲全部解下，沈瑄侧身躺到榻上，连人带被揽进怀中，合上双眼，伴着帐外巡营兵卒的脚步声，也沉沉的睡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