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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哒,嘟哒,嘟——哒。”厂里的大喇叭响了。</p>
每天早晨,6点半,厂区的大喇叭就会准时响起来。</p>
听到大喇叭吹号,王老蔫腾地坐了起来。几十年了,王老蔫都是喇叭一响,准时起床。然后吃饭,然后听着号声上班,再听着号声下班。他没有手表,早先家里困难,一个人挣钱养活全家,经济条件不允许。前两年,儿媳柳岚张罗着给他买了块手表,他硬是逼着儿媳退了。他嘴上说,不待见那玩意,实际上还是心疼钱。</p>
王老蔫穿好衣服,来到厨房。</p>
柳岚坐在灶前,一边看着锅,一边打着毛衣。看见公爹站了起来:爸,您咋起来了?今天不是请假……”</p>
“唉!”王老蔫长叹口气,“闺女啊,俺捉摸着咱这事不中。厂里正作着难哩,这操纵阀,人家等着要,咱在这节骨眼上卡脖子,这……”王老蔫一辈子没给领导出过难题,工作上,只要领导分配干,从没有讨价还价一说。这回,虽说……但老实巴交的人总觉得不得劲。</p>
“那倒也是。”说心里话,厂里目前的困境,柳岚也清楚,可是一想到自己,柳岚还是硬了硬心,“爸,可咱一个小老百姓,也就这么点本事,再说,咱又不是真的撂挑子不干。”</p>
“唉!话是这么说,可耽误一天是一天啊。”王老蔫想打退堂鼓。</p>
柳岚深知公爹的脾性,不好再说什么。长叹口气:爸,要不跟猛子掂量掂量再说。</p>
吃早饭的时候,王猛来了。他知道师傅的脾性,就怕师傅打退堂鼓,所以赶在上班前堵着师傅。</p>
不等王老蔫吞吞吐吐说完,王猛便喊了起来:那不行,你一上班,房子想也甭想。</p>
王老蔫苦着脸:猛子,厂里就指着咱呢,咱总不能给脸不要,趁人……</p>
“啥?拉倒吧?”王猛瞅瞅师傅,“咱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尿罐子,用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主人,用不着屁都不是。师傅,啥也甭想,这回咱就是跟他杠上了。”</p>
“猛子,你这是干啥?”王老蔫愁眉苦脸,“咱就是个工人,铆着劲不干,总不叫个事吧?”</p>
“啥叫事?”王猛火冒三丈,指着屋子,“就你这祖孙三代十三米的火车皮叫事,厂里任务紧,你心疼,你没房住,谁心疼,马上二哥回来,这跟嫂子办事,咋办?”</p>
一提起办事,王老蔫傻了。最后,王老蔫为了房子,还是只能先按徒弟王猛的主意办。</p>